什么是教师或教育的第一任务?在我们民族的文化传统中,这个答案是明确的:传道。“师者,所以传道、受业、解惑也。”韩愈的《师说》,就把“传道”摆在教师职责的首位。
古人所谓“传道”,相当于我们今天所说的“育人”。在古人看来,教育、学习的根本宗旨,是学“做人”。所谓“传道”,乃是教人如何做人、做完整的人、做圣贤一样的人。儒家经典一再强调“为己之学”,荀子提出“君子之学为己,小人之学为人”。《大学》开篇即讲:“大学之道,在明明德,在亲民,在止于至善”。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“富润屋、德润身”,则是这一教育理想的通俗表达。当然,“为己之学”并不排斥可能获致的外在功利效果,只是强调“求道”是目的、是根本,要以“正其谊”“明其道”的精神“谋其利”“计其功”。
中华历史上的伟大教师,莫不以“传道”为第一要务。被后人誉为万世师表的孔子,在颠沛流离之中,未尝一日或忘用身教引领弟子们亲近斯文。宋明理学家更是提出:“有求为圣人之志,然后可与共学。”北宋以来书院教育的理想,就是培养圣人。
伟大的教育熏陶出伟大的人才。中华历史上的杰出人物,莫不以求道为求学之本。王阳明十几岁时,老师问读书是为了什么,他慨然答曰:读书的第一等事,乃学做圣人!近代革命烈士林觉民认为读书是为求救国之道,而非考取功名,13岁时参加童子试,在试卷上写下“少年不望万户侯”即离开考场。“朝闻道,夕死可矣”,正是教育为中华民族注入了求“道”、信“道”、弘“道”乃至殉“道”的文化基因,才有“周虽旧邦,其命唯新”,才有中华文明几千年历经磨难而仍朝气蓬勃。
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,必然伴随中华文明的繁荣。中华文明的崛起,则有赖于以“传道”为首务的教育传统的复活。
人能弘道,非道弘人。可是经师易得、人师难求。一个善于“传道”的教师,不但自己首先要能明“道”,而且能够悦纳、践行所明之“道”,自己就变成“道”的化身。这样的教师,才会成为学生心悦诚服的人生导师。然而,何者为“道”、何“道”为高,在价值多元、众声喧哗且自以为是的现代社会,是一个巨大的难题,何况要一以贯之、一往无前地躬行实践。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,践行中国梦,无疑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弘道之主题。
随着现代化、世俗化浪潮的铺天盖地,今天的普通教育,已不可能回到师道尊严的过去,教师不再被视为“道”的化身,师生平等是时代大势。但是,若社会、家长、学生仅仅把教师当作提高考试分数的工具,“传道”就成了奢谈,“育人”就成了个别教师的良心活。
我们向“传道”的教育传统致敬,不能只停留在惋惜、怀古的层面,而应重新激活这一传统的生命力。实际上,随着物质的丰富,新一代学生对情感、精神、价值观的内在需求反而更为强烈、多样,只关心分数的教育常常遭到他们的反抗,“传道”作为教育核心任务成了时代重大且紧迫的课题。一些大学生精神空虚,对生命意义无感、人生迷茫,已经向重“器”轻“道”的教育敲响了警钟。
“传道”是双向的,所谓“亲其师,信其道”。一方面,教师要有学识魅力,更要有人格魅力,自觉接受文明的教化,陶冶脱离、超出庸俗的生活情趣爱好,怀抱仁爱为本、民胞物与的人文情怀,提升见贤思齐、知行合一的道德修养;另一方面,在师生人格平等的基础上,家长、学生对教育和师道也要有起码的尊敬,这不是对个人的盲目爱戴,而是对文明的应有敬意。理解“道”、接受“道”、践行“道”,是只有在比较亲近、融洽的教育关系中才可能实现的。信仰因“信”而有力,因“爱”而深沉。“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”“先生之风,山高水长”,范仲淹说:“微斯人,吾谁与归。”没有能弘道、化道之“仁人”,我们难以感知“道”之崇高、伟大、壮美,也就无从“信”道。同时,伟大也要有人懂。子贡为孔子守墓6年、程门立雪等,虽世殊事异,不可也不必模仿,但其中敬仰“师道”、尊重斯文的精神,却穿越古今而熠熠生辉。
时代向“传道”发出邀请,我们以及-必赢(首页)官网网址多少准备好了吗?